近期,随着《七夜雪》《锦绣安宁》《春花焰》等新剧的相继问世,古早IP“重出江湖”,再度掀起波澜。这些诞生于十几年前的网文15295.html" class="superseo">原著曾红极一时,如今“白月光”归来,表现究竟如何?
刘宗智 济南报道
扎堆上线接连“扑”
最近一周,古偶剧市场相当热闹。虞书欣、丁禹兮主演的《永夜星河》官宣定档11月1日首播,同天对打的首播剧集还有赵露思、刘宇宁主演的《珠帘玉幕》,此前,毫无风声的《大梦归离》突然空降定档10月26日,再加上刚刚收官的《锦绣安宁》《七夜雪》以及即将完结的《春华焰》,共有7部“高配”古偶剧同台对垒,竞争不可谓不激烈。
除了不约而同地选择流量演员外,以上几部古偶剧都改编自古早IP。《永夜星河》改编自白羽摘雕弓发表于2020年的小说《黑莲花攻略手册》；《锦绣安宁》改编自闻檀发表于2017年的小说《首辅养成手册》；《春花焰》改编自黑颜连载于2012年的小说《春花厌》；《珠帘玉幕》改编自谈天音发表于2010年的小说《昆山玉之前传》；《七夜雪》改编自沧月2006年发表的同名小说。从年份上来看,时间跨度不可谓不大,最晚发表的《黑莲花攻略手册》距今已有4年,而最早的《七夜雪》更是达到了惊人的18年。
不过,原著发表时间与改编剧的收视热度并非呈正比。《七夜雪》讲述剑客霍展白为友人之子求药,结识药师谷谷主薛紫夜,两人从各有执念到相互救赎,却因各自背负的责任而难言爱意,最终天人永隔的故事。猫眼专业版数据显示,《七夜雪》上线的第二天,单日有效播放量2405.6万,随后连续多日的单日有效播放量在3000万至4000万之间浮动。在口碑上呈两极分化,部分观众点赞剧集独特的美学风格与演员们的精彩演绎；部分观众则认为其剧情节奏拖沓、角色塑造单薄、特效呈现粗糙、打戏速率过慢等。从目前的收视和口碑反响来看,《七夜雪》显然无法称得上是爆款作品。被寄予厚望的《锦绣安宁》和《春花焰》同样“扑”得悄无声息,每集均有效播放量在2000万左右浮动,与暑期“爆剧”《墨雨云间》的5476万存在成倍差距。
原著曾获好评无数
抛开剧集不谈,几部原著在发表当年都曾受到了众多读者粉丝们的喜爱。以其中知名度最广的《七夜雪》为例,这部小说被誉为沧月创作生涯里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要代表作,相关网站评分高达8.4。
作为国内武侠奇幻市场中最受欢迎的作者之一,沧月(本名王洋)的小说继承了江湖厮杀的情节设置,抛弃了英雄美人终成眷属的结局设定,塑造了一系列失意的江湖儿女形象,大多以悲剧结尾。21世纪初,她出版了《血薇》《墨香外传·大漠荒颜》《墨香外传·帝都赋》《镜·双城》《荒原雪》等长篇小说,在“榕树下”原创文学网站、《今古传奇》等平台初步建立了自己的影响力。2019年前后,再版的经典IP武侠剧口碑出现下滑,部分影视创作团队的视野逐渐转移到沧月等新秀身上。
高人气“虐文”《春花厌》在古代言情网络文学作品中同样有着极高的地位。书中,男主慕容璟和是一位手段狠辣的皇子,女主眉林则是他培养的众多死士之一,两人在命运的洪流中相互扶持,不惜以命破局,极致有张力的人物设定与情感纠葛吸引了一大批读者。闻檀创作的《首辅养成手册》情节与文笔俱佳,曾获得第四届泛华文网络文学金键盘奖优秀翻译输出作品奖,并入选2023年度“中国网络文学影响力榜”网络小说榜。因此,以上几部剧的收视热度虽并不理想,但原因或许不该简单归咎于原著本身。
古早IP由来已久
剧集行业的“IP热潮”大概始于2015年,至今已延续近十年。在这十年中,古早IP向来备受青睐。比如《花轿喜事》改编自席绢的《上错花轿嫁对郎》和《请你将就一下》,《承欢记》《玫瑰的故事》改编自亦舒的同名小说,它们皆成书于上个世纪末。桐华的《长相思》(2013)和《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》(2010)、匪我思存的《爱你是最好的时光》(2012)、藤萍的《吉祥纹莲花楼》(2005),也都在近些年才被改编成剧。待播片单同样表现出对古早言情IP的器重。比如《水龙吟》改编自藤萍的《千劫眉》(2009)、《国色芳华》改编自意千重的同名小说(2011)、《一笑随歌》改编自炽翼千羽的《一笑》(2007)。
随着IP影视化进程加快,不同的文学平台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调性。晋江文学城与起点中文网以女频、男频之分,长期占据着网文影视化的头把交椅；豆瓣阅读擅长女性和悬疑题材,作品已成为各大视频平台片单上的常客,不拘泥于套路、视角犀利真实的风格更受熟龄市场认可；知乎小说以篇幅短、反套路、快节奏著称,虽然影视化进程稍慢,但也有了《执笔》《为有暗香来》等不错的成果；火星小说由盛大文学前CEO创办,早年以版权运营为主,近年也售出不少知名IP,如上述提及的《春花厌》《千劫眉》《莲花楼》等。同时,背靠字节的番茄小说、百度旗下的七猫中文网作为免费网文平台代表,不仅以冲突性强的狗血爽文主攻短剧市场,也有适合改编为长剧的作品售出了影视版权。
困于一剧之本
古早IP作品在十几年前可以聚拢大量人气,在当下则产生了剧情老套、设定狗血等问题,偏离了观众的审美取向。
亦舒最出名的作品大都创作于上世纪80年代,刚好是香港经济腾飞的时代,作品里也往往有很浓烈的对物质的迷恋感,物欲也是她小说中都市感的重要表现,而作为一个言情小说家,爱当然也是她作品中极其重要的主题。她笔下最出彩的女主角喜宝有句经典的话,“我要很多很多的爱,如果没有,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钱。”爱和钱是她的故事里最不可或缺的存在,这样的观念明显不再适用于强调女性独立自主的现代社会。《玫瑰的故事》原著里,玫瑰的一生几乎从未正经工作过,对工作的态度是厌弃的。而剧版玫瑰出身书香世家,不仅有自己的事业,离婚的导火索也正是因为方协文不让她外出工作,原作中继承大笔遗产、嫁给有钱老男人的设定更是被全数删去,玫瑰从不事生产的富家女变成了追求自我、干事创业的独立女性。
这一矛盾在迭代速度极快的网络文学上更为突出。以正在播出的《春花焰》和年初上线的《离歌》为例,它们的原作都是知名“虐女文学”,剧版修改为男女主命运因同一个重大变故捆绑在一起,将感情线设定为双向奔赴,主打不出错的双强救赎文学。
除了对敏感情节的删改,原作与剧集体量的不匹配也会造成较大改动。比如《七夜雪》原著仅18万字,但要被扩充成32集的长剧,为此不得不增加大量原创内容。新增的前半部分主要是男女主细水长流的感情培养,到了后半部分又开启原著的极致“BE”走向,这就导致剧情有些割裂,被吐槽“既得罪了书粉,又没能讨好剧粉”。弱颜的《重生小地主》全文在320万字以上,但剧版《田耕记》仅有26集,改编难度可见一斑。该剧最终保留的精华也不足以杀出重围,过于闹心的宅斗反而导致了部分受众的流失。
古早言情IP影视化的较大改动,还与片方的创新诉求有关,他们习惯在原有设定的基础上,叠加正当流行的热门元素。比如《春花焰》原书中女主设定仅是努力活着的死士,但剧版为她增添了背负屠城之仇的复仇线；《卿卿日常》是轻喜风的美好童话,但原著《清穿日常》是穿越女被封建时代驯化的悲剧,失去了原著的魅力。
为何执着于此
既然改编IP如此费力,古早IP又容易过时,为何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古早IP改编作被改编成剧?
一方面,老IP自带名气和热度,更容易吸引到“情怀粉”。以晋江文学城为例,其总分榜上排名前两百的作品中仅有极少数是2023年、2024年开始连载的新作品,大多数都是三四年前的旧作,新老IP流量的对比可见一斑。受益于原著,由古早IP而来的影视作品早在上线之前便饱受期待,相关视频平台上,《七夜雪》预约观看量超过220万,《锦绣安宁》预约观看人数突破150万大关。
另一方面,古早IP集中“上桌”的原因或许还在于版权即将到期。如业内人士所言,“大部分是因为花钱买了,所以要消化掉。”这是早年影视行业疯狂囤积IP的后遗症,因产能不足以覆盖库存,面临版权到期问题的积压IP就成了一笔笔烂账。
当然,“被迫消化”并不绝对。部分古早言情IP可能是近年才被版权商推荐给影视公司,比如火星小说的《春花厌》《千劫眉》分别在2020年、2022年售出影视版权,如今一部在播、一部在拍,都称得上较快迈入开发流程了。也有小说作者跨行影视制作,自主衡量改编时机的情况。比如桐华与梦幻星生园、星莲影视,饶雪漫与雪漫舍影业,匪我思存与双羯影业,彼此都是深度绑定的关系,作者按需开发自己所有的IP,赚钱之余也算不辜负情怀。
古早IP真就那么不可救药吗?或许最终还是要看IP本身的适配度和当下观众情绪的映照点。去年暑期档最火的两部作品,恰好是改编自古早IP的《莲花楼》和《长相思》,如何精准挑选出有价值的IP并推动其影视化成功落地,想来仍然会是从业者们的长期课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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