汹涌奔腾的易贡藏布江上,高山密林的峡谷间,一座木板吊桥、一座钢架悬索桥、一座新修的特大桥,呈阶梯状横架于江上。这三座桥是国道318线上一道独特的风景。8月20日,报道组经过通麦小镇,探访这背后的历史。
一座木板吊桥,架起走向外界的通道
过去,从通麦小镇到排龙村,路程大约14公里,因为被易贡藏布江和帕隆藏布江阻隔,仅仅为了过江,人们常常需要在高山密林间绕行好几个小时。从波密县易贡乡前往林芝市,通麦更是绕不过的天险。
图为对比明显的二代桥和通麦特大桥。周辉 摄1941年出生的波恩,曾任易贡乡副乡长,一辈子都生活在高山峡谷之中。
在他的记忆里,通麦路段是名副其实的天险。大山和江河阻隔了人们与外地的联络。1950年之前,从易贡乡走出去的道路依山开凿而成,高悬于河流之上,由于附近土质疏松,路基松软,路面崎岖,某些路段十分倾斜,一恍惚就可能滑进峡谷内。
“为了节约时间不绕远路,过江要么乘牛皮船,要么攀着藤制的溜索。”波恩记得,小时候经常听说有老乡掉进江里,一瞬间就被翻滚的江水吞没。
直到20世纪50年代,人民解放军一面进军一面筑路,无惧滔滔易贡藏布江,在通麦险要之处架起了一座木板吊桥。从此,江两岸连通,川藏线延伸向前,当地村民绕路远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。
62岁的何正明清楚地记得1985年第一次进藏打工时,走过通麦吊桥的场景:所有人都要下车步行,在桥面上每走一步,桥身就跟着晃动一下。从木板缝隙看向江面,江水湍急,碰撞石头溅起水花,仿佛要打到桥面——“相当吓人!”
尽管吊桥艰险,但对当地老百姓来说,这座吊桥畅通了走向外界的道路。
图为残损的第一代木板桥。周辉 摄易贡乡贡仲村村民旦增罗布仍记得父亲在世时常念叨的话。曾经,他的父亲和大多数易贡人一样,种植易贡辣椒,只能自产自销。“易贡辣椒品质好,父辈曾抱怨说走不出去。”旦增罗布说,架桥通车那年,爷爷和父亲第一次背着辣椒走出了乡,跨过易贡藏布江,把辣椒卖到了林芝和波密。也就从那时起,易贡人将辣椒卖到西藏各地,甚至走出高原,让易贡辣椒的名声越来越响。
两座悬索桥,见证川藏线日益畅通
通麦木板吊桥,承担了40余年的通达使命。2000年,易贡乡发生特大山体滑坡,易贡藏布发生堰塞湖溃坝,吊桥被冲毁。
为尽快打通国道318运输线,吊桥原址旁迅速架起了一座悬索大桥,并于2001年1月1日正式通车。
这座悬索桥的修建是为了临时保通,设计使用年限为8年。2005年,因使用年限与通行车辆增多,该桥承载能力下降,改为单面单车通行。此后,悬索桥又几次经历垮塌与钢架结构错位,不再具备通行能力。
2015年12月,一座单塔单跨钢桁梁悬索桥凌空而建,通麦特大桥正式通车,12米宽的桥面,车辆双向行驶,安全通畅。
2016年4月,以102隧道、飞石崖隧道、小老虎嘴隧道、帕隆1号隧道、帕隆2号隧道和通麦特大桥、迫龙沟特大桥“五隧两桥”为主的川藏公路通麦段整治改建工程完工并正式通车。从此,解决了川藏公路西藏境内“卡脖子”难题,十多公里的“通麦天险”变为坦途,由过去通行平均需要2小时缩短到20分钟。
图为三座桥横跨在易贡藏布之上。张思雨 摄通麦特大桥通车时,何正明已经回成都生活了20年,听到通车的消息全家欢欣鼓舞,回西藏看一看也被提上日程。2017年夏天,何正明带着妻子回到易贡乡。“川藏线由泥巴路变成了柏油路,汽车跑在上面又快又稳!”于是,何正明留在易贡乡开起了餐馆。现在,每每经过通麦特大桥,何正明总会感慨一句:“这么坚实的桥,再大的洪水也不怕了。”
随着道路日益畅通,易贡乡外出打工的村民增加,买车的家庭也变多。同时,从国道318线进藏的游客更是纷至沓来。村里的索朗扎巴看准时机,办起了家庭旅馆,去年,旅馆的收入足足有5万元。
如今,见证风雨的吊桥、悬索桥已不具备通行能力,它们与通麦特大桥并列横跨在易贡藏布江上,诉说着通麦这一段天堑变通途的历史变迁。
记者手记:
踏平天险,携手向前
临江而望,记者能深切感受过去人们跨越易贡藏布的惊险。在采访中,当地群众对通麦特大桥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。
三座桥,见证了天堑变通途,是西藏交通事业发展的剪影。曾经,进藏出藏都难,在藏出行也难。如今,川藏、青藏、新藏、滇藏四条“国之大道”畅通无阻,青藏铁路巨龙盘绕,“空中金桥”通往四方,“复兴号”驰骋高原,乡村路修到农牧民家门前,便捷的交通让西藏不再遥远。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,西藏交通进入快速发展的历史最好时期,一条条团结线、幸福路宛如“金色哈达”在高原上不断延伸,为西藏经济社会发展注入蓬勃生机和强大活力。
高山挡不住,奋斗写新篇。高原综合立体交通网越织越密,各族群众在这些致富路、幸福路、连心路、振兴路上携手同行,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。